古今西湖名人缘 - 林升山外见青山

编者按：西湖是杭州的根和魂，根是名湖，魂在名人。通过名人与名湖的历史渊源，我们探索西湖文脉，钩沉西湖故事。“走近西湖”公众号推出《古今名人西湖缘》系列。我们一起看历史古今，品文化余韵。

文字 | 钱钧

推荐单位 | 西湖学研究会文化旅游分会

南宋时期，有个并不著名的诗人，写了一首非常有名的诗词，这位籍籍无名的诗人叫林升，这首朗朗上口的诗叫《题临安邸》：

山外青山楼外楼，西湖歌舞几时休。

暖风熏得游人醉，直把杭州作汴州。

临安，是南宋的首都。“邸”分为官邸、私邸、客邸（客栈），从当时林升的地位来分析，他题诗的地方应该不会是官邸和私邸，因为官邸和私邸不大可能让人随便题诗。所以，林升题诗的地方只能是旅邸，也就是题在客栈的墙上。

苏轼也有首诗《题西林壁》，是题在庐山西林寺墙上的，情况大抵相似。也许正因为林升题诗是在客邸，来来往往的人多，加上这首诗通俗易懂，容易记住，于是便不胫而走，流传很广。

《题临安邸》生动地描述了西湖美景，山外见山，山峦叠嶂，楼外有楼，楼阁参差，南宋的统治者们完全忘记了北方还被金人占领，宋徽宗和宋钦宗仍然做着金国的俘虏，他们在暖风的吹拂中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，照样歌舞升平，纸醉金迷，沉湎于昔日北宋汴梁熙熙攘攘的繁华时光。

林升的这首诗，看似平铺直叙，实质谴词造句极为巧妙，“暖风”既指自然界的春风，又暗指了南宋王朝不思进取的奢靡之风。一个“休”字，更生动地揭示了前方战事已休，后方歌舞升平的现状，一语双关，反衬鲜明。

《题临安邸》倾述了北方流民心中的悲愤怨恨，大部分难民就像李清照的命运那样，为躲避战火，一路南逃，颠沛流离，故土难回。要不是国破家亡，百姓们何至于此？林升正是抓住了当时人们的心里所想，写出了这首引起共鸣，很接地气的诗。

林升其人，信息留存很少，只从相关资料记载中得知：1123年生在温州横阳亲仁乡荪湖里林坳（今属苍南县繁枝林坳），屡试不第，目睹南宋王朝昏聩腐败，愤世嫉俗，到处题诗作词，宣泄胸中愤懑。卒于1189年，享年66岁。

除了《题临安邸》，林升留在世上的诗，也只能找到两首，一首是《长相思》。

和风熏，杨柳轻，

郁郁青山江水平，笑语满香径；

思往事，望繁星，

人倚断桥云西行，月影醉柔情。

这首《长相思》，林升前半部分写出了一种轻松愉快的心境，在如画的美景中“笑语满香径”。后半部分显示出深深的忧伤，叙述诗人晚上独自望着夜空中的星星，勾起了往事的回忆，他倚着断桥，看着云舒云卷，渴望从“月影”里去寻找那朦胧酣醉的柔情。

林升存世的第三首诗，名叫《洞仙歌》。有一次，他来到苏州城东的垂虹桥下，见桥气势雄伟，如长虹卧波，触景生情，文思骤涌，信笔在一桥洞飞架上题下一首词：

飞架压水，虹影澄清晓。桔里渔村半烟草。

叹今来古往，物换人非，天地里、惟有江山不老。

雨巾风帽，四海谁知我，一剑横空几番过？

按玉龙、嘶未断，月冷波寒；

归去也，林壑洞门无锁。

认云屏烟嶂是吾庐，任满地苍苔，年年不扫。

读林升的诗，情景交融，文字清新。由于诗作流传不多，导致后人很难对他进行深入研究，诗的名气大于人的名声，然而，山不在高，有仙则名，正如现代女作家丁玲所说：“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写一辈子，写一大推，也可能什么都留不下来。作品不能光图数量而忽视质量，写文章不是要多，而是要好。”这一点林升做到了。

林升山外见青山，千秋诗光照西子，他以讴歌西湖风光的方式，从空间的无限量写到时间的无休止，暗藏机锋，针砭时弊，折射出繁华背后的丑陋。从而让诗作焕发出永久的生命力，这是他同时代诗人所望尘莫及的。